来源:人民日报海外版

嘉塘草原。邓星羽摄

“火锅”在撒欢。邓星羽摄

藏野驴和远处的牦牛群。邓星羽摄

藏系绵羊。日代摄

我们来到嘉塘,是希望了解草原。

嘉塘位于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称多县,这片雅砻江源头流淌出的区域,在群山之间勾勒出一片开阔平坦的草地。对于整个玉树州来说,嘉塘都是非常好的大草原,平缓连片,地势开阔,水草丰美,因此也是人口和牛羊密度最高的区域之一。

在嘉塘,使用草原的有藏原羚、藏野驴,以及数量不多的盘羊,当然,还有鼠兔和旱獭,这些包括家畜在内的食草动物,供养着诸多食肉动物以及人类。人类和野生动物,因为草地被联系在了一起。

请“狐”入瓮

当怀庆和星羽兴奋地在嘉塘草原抓到第一只藏狐的时候,他们给这只因为馋了一口甜皮鸭而被迫戴上颈圈的家伙取名为“白牙”。白牙应该才一岁,牙齿很完整,也很白。

怀庆是北京大学的博士生,星羽是笔者在山水自然保护中心的同事,我们在嘉塘草原计划给10只藏狐佩戴GPS颈圈,希望借此增加对这一物种的基本了解。

抓到第一只藏狐之前,怀庆和星羽在草原上蹲点了很久,不断和看起来狡猾的藏狐斗智斗勇,想出了请“狐”入瓮等办法,比如在笼子口放一只鼠兔,或者放一块牛肉。

除此之外,怀庆他们一直努力增加笼子的舒适性、减少佩戴颈圈操作的时间,以及把颈圈的重量控制在藏狐体重的3%以下,从而让藏狐戴着颈圈时的感受稍微好一些。

不同于喜欢走有着标志性的大石头崖壁和视角开阔山脊线的雪豹,藏狐整日混迹于草原,不太容易找到固定的行动路线,常用的红外相机并不能提供足够的信息,因此颈圈就成为比较好的选择。通过这个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出位点的设备,我们可以知道很多信息,比如,藏狐的活动范围有多大,藏狐能活多久,每天能够捕食多少鼠兔,在草原生态系统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在嘉塘有星空的日子里,夜晚的迷雾会一直连绵到远处的山峦,月色投射在露气里,周围的房屋、牛圈和车辆都氤氲起来。人类的孤独会在这寒冷的夜里不断蔓延出来,而此时不断有藏狐的位点信号传来,仿佛是来自荒野的声音。

这几天,我们已经给7只藏狐佩戴上了颈圈,后来的被分别取名为:瓜妈、老瘸、黑蛋、牛腩、火锅和豆豉。有些名字来源于藏狐的体征特点,有些名字有生活的烟火气,“火锅”是在涮火锅的时候想出来的。

研究显示,和雪豹等猫科动物不一样,藏狐是爸爸和妈妈共同养育的幼崽,一般在冬春季产仔,大半年后幼崽独立。由于野外严酷的生存环境,藏狐的野外寿命一般只有3—4年。这些简单的生活信息,如果能够得到持续的积累,会让藏狐的形象拼凑得更加完整。

圈藏原羚

怀庆的博士研究是做鼠兔和草场退化之间的关系,这是一项复杂的研究。他希望把草地退化的过程分解,建立草的类型、高度、盖度和植物种类的多重指标,从细分来看放牧和鼠兔在这几个指标变化过程中,分别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虽然人类没有直接猎杀某些野生动物,但是我们通过饲养某些家畜改变了草地生态系统;或者增加了与野生动物从食性和空间上的竞争,这些行为深刻影响着一片土地上众多生命的数量和生存权利,这其中包括鼠兔,也有藏原羚。

我们在三江源工作多年,最初的工作是从雪豹入手研究草场变化,但雪豹和岩羊因为在进化上选择了远离人类的生态位,和家畜的重叠程度以及竞争并不太强,所以我们还是缺乏对该区域人与自然互动的了解。

西交利物浦大学的肖凌云博士正在与北京大学合作,在这里开展有蹄类和家畜竞争关系的研究。在青海省林草局野生动植物保护处的支持下,现在也已经给一只藏原羚带上了颈圈,她的研究计划是在嘉塘给10只藏原羚佩戴上颈圈。

藏原羚是一种胆子极小的有蹄类动物,生性温润而警觉,拥有一个可爱的白屁股,奔跑起来一蹦一跳,像是草原上闪耀的光斑。藏原羚喜欢平缓而稀疏的草地,因此和家畜的竞争通常比较激烈。但随着这些年牧民饲养山羊和绵羊数量越来越少,可能会引来藏原羚的回归。

狼的嚎叫

在生态系统里,关键物种是否发挥着更为重要的作用?不同物种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北大博士李小雨在这里开始了对顶级食肉动物——狼的研究。

李小雨在很多地方都在放狼嚎叫的录音,希望记录下狼群回应的声音。

和藏狐不一样,狼对草原上的众生拥有更大的生杀之权,作为大型顶级食肉动物,狼可以掌控有蹄类动物的生存,这其中也包括牧民的牲畜。

嘉塘草原很少饲养绵羊或者山羊,牲畜结构的变化在某种程度上和顶级食肉动物的恢复有关。在牧民的访谈里,大家都会说,相比较于牦牛,羊被狼捕食的风险要大得多,因此损失也更大。

如今,人类无法直接猎捕顶级食肉动物,狼在这个生态系统中的数量和影响随之得到扩大和增长,那么它们最终会怎么影响到不断挤压野生有蹄类生存空间的家畜?

到目前为止,嘉塘的研究,也只是给了我们一些简单的表征,背后复杂的机理依然不甚清晰,从关键物种到营养级联,再到食物链的上下行调节,我们还有很多的问题想要在嘉塘寻找到答案。

在嘉塘的工作,能否帮助我们讲述三江源这片土地上的一些法则——那些被自然所制定的,还没被人类察觉到的法则。探寻这些法则,不仅为了保护野生动物,也是为了给在这里的人类找到更好的生存可能。希望在这里找到属于嘉塘草原的法则,以及属于人类和野生动物共同的生存权利。(赵翔)

《人民日报海外版》(年11月07日第12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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