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很多年后,每当我眺望着格萨尔王广场上那个威武的半人半神铜像的时候,我都会记得10年到达结古时的样子。
地震后的玉树断壁残垣,在外面晃荡一圈,除了一对明亮的可以穿透粉尘与烟土的眼睛,基本很难辨别出人的面容。
那一次,我开始注意到藏族朋友眼睛的美。而这些明亮的眼睛,后来帮助我们在这片土地上发现了越来越多的动物以及来自荒野的色彩。
这其中,有雪豹,也有金钱豹。
大型食肉动物,也就是我们所说的猛兽,是人类恐惧而又崇拜的对象。
雪豹和金钱豹,我们恐惧又崇拜的对象
完美的身体线条,撕咬的力量以及奔袭的速度,这些人类并不具备的技能,是亘古的历史长河中,来自荒野中最嘹亮的跌宕。
这两种充满魔性的野兽,在玉树这片充满神奇和惊喜的土地上,伴随着江河源头的流水,激荡着无数的故事。
而这些故事,是已经与自然割裂的现代文明与荒野的最后一丝联系。
贰
北大与山水的团队于年开始在玉树开展雪豹研究和保护工作,在毗邻可可西里的治多县索加乡,北京大学自然保护与社会发展研究中心的李娟师姐写完了三江源第一篇有关雪豹的博士论文。
在平方公里的范围内,她总共识别出了41只雪豹个体。一张张照片,第一次拉近了我们与雪豹的距离。
一只雪豹的帅气侧脸照
随后,年开始,在玉树市的哈秀乡,22名牧民监测员拿起了红外相机、GPS和望远镜,社区监测开始在雪豹的研究和保护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价值和作用,如今在玉树,已经有将近名牧民成为提供有效数据的监测员。社区保护开始日益构建出一个从基础监测到保护行动到成效评估的逻辑链。
摩擦,摩擦,不停地摩擦
年,雪豹研究开始覆盖到杂多县,在这片中国最重要的雪豹连片栖息地内,所有的相机按照5X5公里的网格设计,布满了两块超过平方公里的栖息地,符合开展雪豹种群长期监测评估的标准。
侧脸还不够?给你看正脸!
监测的结果同样是值得期待的,从个体数量上,这两块区域都和治多索加的雪豹密度基本持平。
根据北京大学肖凌云博士最新的研究,玉树的雪豹适宜栖息地超过7万平方公里,这意味着,玉树生活着一个健康的雪豹种群,如果保护得当,威胁得到有效的解决,这里足以支撑起一个甚至若干个雪豹种群的繁衍和延续。
叁
就像你总会在玉树的某个拐角不经意间发现经幡、玛尼石、白塔与寺庙一样,我们也是在监测的不经意间发现了金钱豹。
与一只金钱豹相遇~
虽然在大部分人的认识中,青藏高原应该是旷野无垠的草原,漫天的风沙与经年的冰雪。但在玉树的大江大河的谷底,流水切割出的幽深的峡谷里,依然有着一片片躲过了森工砍伐时代的森林。
这些圆柏、云杉和椴树分布在长江、澜沧江的河谷,独特的小气候可以让这里的树木长在最高海拔米的地方。
稀疏的树林与间杂的草原,给森林动物提供了极好的视野和畅通的廊道。
在澜沧江流域的杂多昂赛、囊谦白扎、江西林场以及长江流域的玉树市东仲林场、小苏莽乡,都发现了诸多金钱豹的影像与痕迹。
金钱豹:被你发现了
依靠江河的谷地作为廊道,玉树金钱豹的栖息地有效地链接在了一起,根据保守的估计,玉树金钱豹适宜栖息地应该超过平方公里。说实话,这并不算很大,放在栖息地模拟图上,这些小绿点基本都识别不出来。但就是这些看起来不经意的一块边角料,却成为中国迄今为止已知的金钱豹分布海拔最高的区域。
这些金钱豹在海拔米的森林里,眺望着比远方的风景更远的山川,那些地质运动切割出的峡谷和山体褶皱,或许是它们曾经的家园。
一只金钱豹在望着你
畅想一下,在整个江河廊道重新得到恢复的时候,这里的金钱豹能否成为西部某些区域顶级食肉动物缺失的有效补充。毕竟迁徙数百公里,对金钱豹来说,并不存在体能或者能力的问题,问题在于人类,是否会在未来的时间里,给它们这样的机会。
这里嗅嗅,那里嗅嗅的金钱豹~
玉树的金钱豹,或许是荒野一不小心洒落在这里的一颗种子,等着一天风来的时候,吹到它的故土。
金钱豹:我也来张正脸照和雪豹比一下~
它能够在阳光穿透森林的破碎光曦里,喊出一声真正属于的猛兽的叫声。
肆
得益于传统文化和保护政策的推动,在玉树,我们已经不需要回答雪豹和金钱豹有没有问题,而是开始追寻有多少的答案。
当然,直到今天,玉树有多少雪豹,以及有多少金钱豹,我们都难以回答。
但我们知道,在我们生活的周围,有着雪豹和金钱豹的身影,它们看着我们,就像数百万年前看着我们的祖先一样。
玉树,一座有两种豹的城市。
这是大自然给予我们的馈赠,同时也是责任。
时间流淌到今天,我们有责任在剧烈的变化中,给予这些猛兽应有的空间。
在这个空间里,有山川,有河流,有草地,有森林。
有雪豹,有金钱豹,也有我们人类。
作者介绍
撰文、供图/山水自然保护中心赵翔
排版/山水自然保护中心彭聪(实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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