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8月,我搭着一辆从格尔木往拉萨运货的越野车,前往沱沱河。

这是青海-西藏线,走过的人都知道,出了格尔木,便是遮天蔽日的昆仑山。越野车在山的阴影里蜿蜒攀升,直到某一刻,山脉终止了,天地顿时开阔:金黄的草原绵延万里,万千湖泊点缀其间,成群结队的野生动物在湖边驻足饮水。

这就是著名的可可西里。

平均海拔米的高原入口,矗立着一尊铜像,边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经幡和哈达。藏族司机停下车,问我要不要下去拍照。

“这是谁?”

“英雄。”

我突然明白了,这是索南达杰。年1月,这位藏族官员死于可可西里的隆冬。

一颗价值两毛钱的小口径步枪子弹,击中了他大腿和小腹之间的动脉,血凝结在他的黑色皮裤里。他俯卧在地,双眼圆睁,短须和头发上满是灰尘,右手依然保持着扣动扳机的姿势。

两天后,当他的助手、双手冻僵的勒炎祖用两个指头捏着一把马刀,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回来找他时,索南达杰已经在滴水成冰的高原上被冻成了冰雕。

在后来的歌谣里,索南达杰是在枪战中死亡的——一场他孤身一人面对十一个盗猎者的战役。索南达杰开枪射死了一名突袭他的盗猎者,射伤了他的一名同伴。随后,剩下的十一名盗猎者共同发誓:全部都要开枪。

一名盗猎者打开吉普车的车灯,负责定位索南达杰。车灯打开的刹那,索南达杰向吉普车开了一枪。随后车灯熄灭,十一枝枪对着索南达杰的方向开火。

十余分钟后,枪声停歇,盗猎者不知索南达杰的死活,不敢走近他,各自逃命。

勒炎祖找到他后,试图将遗体运出荒漠,但车陷泥潭。治多县公安局的救援人员赶到时,索南达杰的遗体在车里躺了四天四夜,身上覆盖着藏羚羊皮。

杰桑·索南达杰,简而言之,英雄。

他成为可可西里一座无可替代的丰碑。而他死后,这片苍茫大地上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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